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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院线观察]《长安的荔枝》: 大鹏3.0和李善德的三重幻灭
发布日期:2025-08-06 01:41    点击次数:98

电影《长安的荔枝》上映后,导演大鹏曾发过一条微博,挺令人触动。他写道,长沙路演时,一位观众问他是否还记得《煎饼侠》的片尾曲。他当然记得,那是他人生中第一部电影,片尾曲是已故好友、歌手赵英俊写的,头四句歌词“大鹏一日同风起,扶摇直上九万里,这是谁写的诗,和我有什么关系?”,那位观众说,“和你有关系!那是唐朝李白的诗,现在你真的拍了一部关于大唐的电影!”这令他当即愣在当场、头皮发麻。十年了,命运的伏笔那时竟已写下。

十年,六部大银幕长片,导演作品票房38亿,大鹏身上的确有那种“大鹏一日同风起”般励志型人物的弧光——从一个非科班出身的网剧小演员一步步完成了蜕变。早期他导演的《煎饼侠》《缝纫机乐队》里还有他网剧里延续的那套路径依赖,但到了他将自己真实家庭和情感羁绊搬到台前、半剧情半纪录片式拍出了《吉祥如意》,就已颠覆了观众的认知,也展示他的创作野心和能力。而这次他在《长安的荔枝》里又成熟了,可以说升级到了大鹏3.0版本。第一次改编别人的作品,第一次处理古装题材,还不是他所熟悉的纯喜剧,没想到他在批判性和主题表达上完成度这么高。

《长安的荔枝》这个故事,从小说、电视剧到电影,之所以这么受欢迎,成为改编的“香饽饽”,就因为视角和人物都很特别。从一颗荔枝的运送里窥见盛唐的系统性溃烂,从李善德中年底层小吏的遭遇里,每一个老中打工人也都感觉被人戳了肺管子,五味杂陈、悲从中来。一个倒霉的办事员如何因没有背景、不善人情而天降大锅,被迫要处理一个不可能的任务,上过班的都懂。像一位网友说的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大饼要接,都有自己的荔枝要送。

甚至连原作的创作过程也都充满班味。作者马伯庸在外企上过十年班,他说当初把这故事当成一个荔枝运送项目执行书来写,写出了“心流”,7万字,只写了11天——而这个篇幅比之电视剧,显然更适合电影展现。

有朋友说,看到这电影的阵容还是期待其中的喜剧成分——但影版前半段在喜剧元素设置上还是有不少烂梗,反倒人物形象改编,很加分。小说里,李善德领了任务压抑至极,还是借着荔枝使的名头,爆发过几次威风的,电影里去掉了。而李善德第一次动身去岭南,电影就呈现了沿途的凋敝景象和流浪的饥民,加了一笔李善德在黄草驿里把食物让给小姑娘吃,这让后面他幻灭后的爆发来得更顺理成章。电影节奏很快,中间一度有很燃的段落,本以为送荔枝只是一道算术题,李善德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寄托于自己信任的算学,反复试验。可算得出脚程和耗费,看不透官场和人心。一个要掉脑袋、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任务,竟然被这轴人硬生生算出了可能性,待此时,它又成了必须得“雨露均沾、花花轿子众人抬”、不然就踢皮球闭环式卡你的好饼了。多讽刺。这是他的第一重幻灭。

整部电影中,最惊艳、最有张力的一个镜头,这些天已经被大家夸烂了——大殿之上,金碧辉煌的幢幢虚影中,荔枝摆盘上桌,只拍了贵妃的芊芊玉手,将一枚荔枝拿起又放下。镜头拉出,满桌都是珍馐水果,荔枝使外,想必也有芒果使、猕猴桃使,想想每一次运送又是多少基层的血泪,不禁让人毛骨悚然。这是第二重幻灭——如此荒诞的任务,竟还要常态化,李善德引以为傲的算学,算出了自己的绝处逢生,但也让信任他的侗人失去所有的荔枝树、增加的杂税徭役让更多的人流离失所。那句“取之于民、用之于上”很有力量,可他也只是这个烂透了的系统中,一个觉醒却无力的工具人而已。

我个人也挺喜欢大鹏让胡商“苏谅”年轻化、林邑奴的死比之小说更热血悲壮,至少让李善德在运荔枝途中还是交到了真心的、过命的朋友。妻子的形象虽说有点刻板,但还是有效安排了杨幂的眼神戏,没像电视剧里开篇就把李善德之妻写死。这些人物形象的改造和情感叙事都是奏效的,要不是有这些情感托底,李善德也惨得太没边了吧!得知长安沦陷的消息时,是最后一重幻灭,他曾经的一丝不苟、他奋斗的长安户口,他相信的学有所用,工有所偿都似乎在安史之乱的战火中化为灰烬。幸好有真情真义这抹亮色,能安置我们这些观众的压抑,让我们哭了又笑,松一口气:理想什么的先撇开不说,生命中有情,总不至万劫不复。

因为采访的缘故,这个片子我先是自己看完又跟着路演活动看了一遍,依然看得有滋有味。路演活动时,采访一位观众,她说她从中得到了鼓舞,要像李善德那样有面对困难任务时不放弃的勇气。这回答令我大为震撼。所以说,不要怕批判,不要怕讽刺,我们永远有看清生活却热爱它的勤劳勇敢。

闪电新闻记者李玲报道